玉堂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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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拗花辞》第二章·玉堂春 —— 寅时三刻,更漏将尽。 殷昭自龙榻起身时,窗外尚悬着一钩残月。值夜宫女捧着鎏金铜盆跪在帐外,温水里浸着新摘的茉莉,氤氲雾气沾湿了天子垂落的袖角。那茉莉是连夜从江南快马运来的,晨露未曦时便采下,此刻在温水中舒展花瓣,暗香浮动间竟与西暖阁那人身上的气息有三分相似。 "陛下,该梳洗了。" 他懒懒应了一声,指尖拨弄着盆中花瓣,忽而想起什么似的,转头望向西暖阁方向。茜纱窗棂透出朦胧烛光,想是那人还未醒——昨夜折腾得狠了,程雪崖昏睡时连指尖都泛着薄红,像被春雨打落的玉兰,脆弱得教人想再揉碎几分。殷昭眯起眼,恍惚看见烛影里那人蹙眉的模样,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。 "传旨。"殷昭漫不经心地绞干帕子,金线刺绣的蟠龙纹在他指间游走,"西暖阁的茶水温着,等他醒了......"顿了顿,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,"喂他喝朕的碧螺春。" 那茶里掺了软筋散,是专程为不听话的雀儿准备的。青瓷茶盏底沉着几粒无色晶盐,遇水即化,正是太医院特制的"雪里消"。殷昭记得程雪崖最厌甜食,特意选了这味无色的苦药,要的就是看他蹙眉饮尽的模样。 卯时初,太和殿前百官噤声。 朱漆廊柱映着朝服锦绣,本该庄严肃穆的早朝,偏生被年轻天子搅得活色生香。殷昭斜倚在龙椅上,冕旒垂下的玉藻遮住了他眼底的倦意,昨夜几乎未眠,此刻额角还隐隐作痛。他屈指轻叩鎏金扶手,指节与金属相击的脆响惊得前排官员浑身一颤。